文/秋心

图/来自网络，侵删

01

今天的天气真好，太阳虽然依旧显示着自己的存在，可明显比昨天凉快不少，似乎也体会到住在城中村的李振国的不易，不再那么骄傲。

他家的平房在这片城中村的边上，紧挨着两栋蔬菜大棚，地势洼排不出水，大棚已废弃多年，他家的潮湿更是困扰他半辈子，特别是那条因车祸而跛掉的左腿，所受的折磨体验更为深刻。

还有他老婆，夏天都不愿与他同床，更别说行夫妻之事，只有过了火热的夏季才能自由一些。

提前退休的李振国站在自家平房的门口，吹着难得的凉风，心情格外舒畅。已很久没和老婆那个了，他已经隐忍了大半个夏天，要说不想那是假的。

40多岁的他这方面可没有残疾！

他心想应该去买点海鲜，做点好吃的讨好一下做房屋中介的老婆，也许趁她心情好，会奖赏一下自己……

好不容易走到公交站台，远远看到67线正驶过来，便提前来到最外侧等着，公交车停稳后，他正好站在车门前。

他怕后面的人着急，紧忙着一颠一颠上车，可越着急越出错，那只跛腿一不小心踩空踏板，一个踉跄，身子几乎趴在了踏板上，差一点没磕到脑门。他心里更着急了，又紧忙用手支撑着踏板想赶紧站起来……

“你说你一个残疾人，明明腿脚不好，还非要第一个上车，挡住一群人不说，要是磕坏算谁的？我可赔不起”司机是个年轻人，忍不住说道，语气中有一丝责怪和调侃。

李振国没有理会，仍在艰难地站起着，便赶忙上车。他知道自己的情况，早已习惯这种冷眼和冷嘲热讽了。再说人家司机说的没毛病，不幸的是，同样的错误，又犯了一次，他太着急了！

“大哥，你不会是故意的吧？今天我可是第一次上班，晚点算谁的！我不会这么点背吧，碰上你这个……”那个年轻司机明显不耐烦了，嘴角上挂着嘲笑，眼睛里透出歧视。

李振国也真是点背，他还是第一次上车没碰到男的，身后五六个全是女的，更不巧的是，他后面第一个是位穿着漂亮的年轻女人，一听司机这么说，赶紧捂着嘴，带着鄙夷的眼神，立刻躲得远远的，后面的几个中年妇女见她这样，也都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躲开了。

他太难堪太狼狈了，墙倒众人推，一点也不假，没有一个人帮他，并且还都离得远远的，还有那眼神……可无助的刘振国一句话也没说，他不想讹谁，他也有尊严，只能忍受着……

李振国最后没有上车，而是艰难地站起身后，慢慢转身一颠一颠地离开了！

02

李振国看着远去的公交车，虽然刚才的难堪和无助令自己有些狼狈，可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人性深处的软暴力，更不想因为这个影响到自己的心情，毕竟心中还有更美好的期盼在等待着。

他老婆杨春花就在附近的房屋中介工作，也许是受到了刚才的影响，他决定不坐公交了，要打车去买海鲜，可为省点钱，决定去老婆工作的地方先征求下意见，看到底想吃些什么，别买来再不满意。

“李哥，你怎么过来啦？想嫂子啦！”中介小伙问。

李振国笑着问：“你嫂子春花在吗？有空去家里吃饭！”还客气着，“她和小王就在这栋二单元的301收拾卫生呢，有业主委托着急卖出去。正好你也去看看，家具什么都全着呢。”小伙子用手朝上指着说。

他和小伙子告别后，从旁边的小门进了小区，直接上了三楼。

他没有乘电梯，而是走了安全通道，在上楼中看到，有的还在装修，各种声音交织重叠在一起，极其刺耳。这是个刚入户不久的新小区，他是看着它建起来的，可惜从未进来过，他怕老婆拿话刺激自己。

李振国来到三楼，看到301虚掩着门，门口堆着一堆垃圾，瓶瓶罐罐和些家具的外包，一看就是刚拆开的，心想刚买来就卖，感叹着人与人的差距，自己也是人，直到现在还住在又潮又热的平房里。

他想喊春花，可装修那种声音，外面都听不见什么，何况里面，便直接推门进去了，可没看到春花。客厅收拾得很干净，装修得很漂亮，家具都是新的，他心里震撼着，忍不住想挨个屋看看。

他见卧室的门也虚掩着，心想应该在里面，一颠一颠走到门口，刚想推开，他举着的手却立刻僵住了！

李振国透过门缝，看见一个女的上半身后仰着，双手支撑在没有被褥的床垫上，前后左右扭动着……身子下露出两条腿紧紧并在一起，伸得直直的，脚尖使劲勾着，像抽筋了一样！

再往上看不见头，往下也看不到腰以下，就上半身那么一截，穿的是白色衬衣，绷紧的胸部，似乎想要挣脱扣子跳出来一样……

李振国血往上涌，他想冲进去，可没敢，因他没看到脸，怕万一不是春花……他想着那个小伙子说的301，心中又有千万个肯定……

他期盼着不是老婆，却又肯定着是春花，他想转身离开，可又想看个究竟，心情很矛盾，又很复杂，身上的血液继续涌向脑门，甚至有些站立不住！

楼上楼下的装修声音还是那么嘈杂，他只能看到动作，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，他实在忍不住想推开门看个清楚，刚伸出手去，只见里面的身影一晃。

那个上半身变成了匍匐状，双臂成九十度弯曲着，用小臂支撑着床垫，整个肩膀一上一下的，仿佛嗑药了一样癫狂……

此时的李振国铁定那个女的是春花，可他又害怕不是，最终还是懦弱占了上风，他知道这些动作是在干什么，春花可是对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过的，更没有这样式的。

想到这里，强烈的受辱感和愤怒瞬间击溃了他的尊严！

他最终也没敢推门，而是带着不愿相信的耻辱，艰难而缓慢地退出房间，站在安全门的背后，留着一条小缝，翻滚着五脏六腑，等待着里面的人出来，他要做最后的确认。

03

李振国还是等到了，并确认了！

他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看到301的门开了，春花和一个男的从里面出来，开始收拾着门口的垃圾，并且还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，他认识，是市外农村的，他们还说过几次话……

李振国想杀死他的心都有，可最终还是瘫坐在地上，事情已经过去了，没有机会冲出去了，再说即使冲出去又怎样，想想自己的左腿，想想春花那爆炸似的欢愉，只好选择了沉默。

他做梦都没想到，春花会是那样的主动和兴奋，这大半个夏天，都没和自己在一起过，更是从来没有如此过，原来不是怕热怕潮湿，而是……

李振国脑海中很乱，全是老婆春花那疯狂的样子，甚至把对那个男人的愤懑挤得连影都没了，直到走出这个小区，他的脑海中一刻也没有停止过，心里并一直嘀咕着，原来是这样……

此时，他被春花那夸张式的欢愉深深地震撼了，心里的愤怒已经不再是老婆春花的出轨，而是自己，结婚这么多年，竟然……

这个老实巴交的李振国是真的困惑、迷失了，他眼睛所看到的，全是春花的主动和兴奋，自己也是一个男人，老婆竟然躲着自己，有何理由去恨别人，应该恨的是自己！

他的心情极为复杂，不知道是发现了原因而喜，还是认清了自己而悲，可有一点是真的，那就是，他认识到了这些的重要性。

也许正是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，想印证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的迫切感愈发更为强烈，李振国没有回家去关上门继续伤心、愤怒，想着怎么惩罚春花，而是打车去了海鲜市场，因为他知道，既然自己改变不了这个现状，那就用春花想要的，把她拉回来。

他哪儿舍得离婚，老婆春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，当年要不是她想到城里落户，自己又有几间房子，她怎么可能会嫁给自己，再说现在自己的腿也跛掉了，哪会还有这个自信，尊严又不能当老婆、当饭吃，还是老婆来得实在些。

李振国买回海鲜后，用心地收拾着，边收拾边想，如何让老婆高兴，自觉回归家庭；如何多挣些钱，让春花认识到自己的价值。

春花回来时，一改往日的不冷不热，人还没进屋，就大声说：“你做海鲜啦，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一声，我好早点回来！”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，脸上红扑扑的，进屋便开始帮着李振国做小菜，又说：“让儿子也回来吧，难得改善下生活！”

要不是春花提起，李振国还真给忘记了，只顾想着如何讨好她了，嘴里说着好好好，连忙给儿子打电话。他儿子正在读大三，学的是电子商务，学校就在学府路上，离家也不远，就是步行，二十分钟也到家了。

饭菜准备齐后，李振国的儿子也回来了，一家三口吃得很香，特别是春花和儿子，这是她的最爱，她总认为吃海鲜是富人过的生活，所以每次吃海鲜，总是显得很开心。

李振国看春花很有兴致，便提意喝点，春花没有拒绝，而是欣然接受，两个人还真喝了不少。儿子吃完回校了，剩下他们两个，在酒精的作用下，春花的脸更红了，看得李振国心里痒痒的，说：“今天凉快，回屋睡吧！”

春花答应了，李振国虽然摸不着头脑，可这正是他想要的，一躺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。春花还行，没有排斥，任由他的手游离着自己的身体，慢慢有了感觉，今天的春花一直很兴奋，也开始配合起来。

李振国见春花有了配合，心里高兴得不得了，一边游离着，一边想着白天她拍打床垫的样子，他想学那个男的，忍不住也把身体掉了个个。

李振国也听到了春花拍打床的声音，好像更自信了，也更大胆了，开始了进一步的尝试……也许是他激动过头了，忘乎所以了，不知道哪里用力过了，在听到“啊，你这个死瘸子”后，紧接着脸上又实实挨了一记耳光，立刻火辣辣的，他有点蒙圈了。

春花坐起身，瞪着眼，说：“你这个死瘸子，一个臭瘪三，还想装风情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，你有那本事吗？你配吗……我和你从来就没……”她不但在谩骂，还在侮辱！

李振国本想学那个男人让春花享受欢愉，让她回归家庭，可没想到如此糟糕，愣愣看着面目狰狞的春花，感觉她似乎恶心到了极点，一脸的懵逼……

04

接下来的一连好几个月，春花几乎当李振国是空气一样，和那个男的都有些明目张胆了，即使是夏天过去，到了李振国可以“自由”的时候了，可始终也没有“自由”过，倒是她可和那个男的，好像成了露水夫妻，吃睡在家里，生理需要时在一起。

李振国知道自己不小心弄砸了，他离不开她，只能百般讨好，不是做好吃的，就是说好话、拿小架，处处卑微得像一个奴隶，甚至每天都会把洗脚水倒好端到春花的面前，可老婆春花始终不为所动。

他不但如此，还在努力地挣钱。他看讨好并没什么作用，便想着多挣些钱，来挽回老婆那颗在外的心。他去原单位找领导，想取消病退，恢复工作，这样也能多挣点。领导看了他半天，最后说：“你一个瘸子，还想和正常人比，没解雇已经是对你最大的照顾了，别心里没数……”最后没办法，他白天路边摆摊，晚上给人打更……

李振国还是不甘心，他想到了儿子，心想儿子应该站在自己的一边，决定找个机会去和儿子谈一谈。第二天一早，他没有出摊，而是直接去了学校。他本想把儿子叫回来，可又担心，怕场面失控，怕邻居听见，让他以后没法见人。

他来到了儿子的学校，可学校不让进门，只好把儿子叫出来，说：“你妈在外面有人了，你能不能和你妈说一下，和那个人断了……咱们家就这样，你又是个男孩，对以后找媳妇……”

他儿子光辉听完后，脸上的表情不是生气和愤怒，而是没有任何的反应，直直着眼神，看了他半天，悻悻地说：“你是我爸，她是我妈，你们的事我不管！你还让她断了，我妈不和你断已经是烧高香了！你也是个男人，事情到这地步，难道你就没有责任……还提这条件，还让她断了……难道你不知道她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吗？”说完，转身直接进校门了。

李振国做梦也没想到，儿子竟然这样看自己，小时候，他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，含在口里怕化了的，现在长大了，本应该和自己一心，对这些不正常的关系有个是非的态度，有个判断标准……

他欲哭无泪，他想不通，现在的人到底是怎么了，感觉自己太窝囊了，然后佝偻着背，慢慢地转过身，缓慢往回走去！

他儿子李光辉进校门后，实际上并没有回到教室，而是转个弯，又折回来站在校门处，远远地看着爸爸。

李光辉看着爸爸佝偻着背缓慢地走动着，他立刻泪流满面，心想自己本来应该是他的温暖和光芒，是他的希望和未来，可自己又不能劝，他知道无论怎么劝，都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，只有努力的去改变。

05

春花看自己不搭理李振国后，他一点脾气也没有，更肆无忌惮了。也就是这一点，她内心是极为看不上李振国的，懦弱不说，还没本事，这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，可毕竟当年是她收留自己，给了自己想要的，现在又瘸着腿，心想就凑合着过吧。

和春花做着露水夫妻的这个男人，也是附近农村来打工的，比她小两岁。他老婆看上了别人，一场吵架后，就拔腿走了，他也离家出来到中介打工，也没再找。

他见春花人有几分姿色，又知道她有个跛腿的老公啥也干不了后，便动了心思，就劝着春花离婚跟他过，可春花压根就没提过离婚的事情，还说不能不管李振国，当然，他也把春花当成了老婆，有钱就给她花。

春花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掖掖藏藏的，有时外面不方便，会趁着李振国出去摆摊，带他到家里来，满足一下生理上的需要。如果遇到邻居，会说是她的同学。那个男人也很注意自己的身份，与其说是注意，倒不如说是怕对春花不利。

她是想明白了，李振国虽然也默认了，可他心里是转不过这个弯弯的，对老婆做这样的事情，他是有着严重的心理障碍的，毕竟那是自己的老婆，这种畸形有违论理的感情，内心压抑得几乎崩溃。

春花在外面伺机与那个男人媾和、各取所需也就算了，眼不见心不烦，可有次带回家还是被撞见了。

那天李振国收摊很早，他打开门一进屋，就看那个男的正从他的卧室里出来，而春花正下床穿着鞋子，看他进屋，并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。

他立刻意思到他们干了什么，但想装着没看见，因为他不想激化，哄着拢着还不行，要是一闹，春花更有借口了。可他没有想到那个男的从他身边出门时，却说：

“你活着就是多余，这么好的老婆享受不到……”

说着，已经走出门外。

李振国终于爆发了，他想着刚才的无耻行径，想着自己的种种屈辱。他转身关好门，并锁上，他怕春花跑掉，怕邻居们听到，如果是那样，邻居一旦知道，那可是再也留不住了。

但他还是表现出强烈的愤怒，一蹦一跳奔向厨房，几乎是单腿蹦过去的，拿起一把菜刀，然后又一蹦一跳地冲进卧室，瞪着血红的眼睛，死死地看着春花……

“你不用这么张牙舞爪，要么你砍死我，要么我们离婚，要么就这么过，你选择哪个，我都没意见，就你这个样子，反正我也是活够了……能快乐一天是一天……”

春花显得很冷静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，感觉她像是受多大委屈似的。

李振国手里的刀没有举起来，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她，可没想到的是，春花对自己已无恋到极点，但并没有提出离婚。

一个卑微无奈的底层人，就这样无情地诞生了，无论是情感还是工作，李振国算是彻底进入了一层比一层更低的通道，再也没有任何的尊严和自信了。

他心里一遍遍想着春花说的那些话，也确实丝毫没看出她要离婚的样子，可还是不死心，毕竟这对一个男人来说，是很难接受的。

明明是自己的老婆，却和别人过着性生活，可又不能离婚，那可是要真成为别人的老婆了。

这个情况，换作是谁，都是太难了，接受吧，男人的尊严过不去，不接受吧，要尊严就会没老婆，可他不接受行吗？这才是最悲哀的！

李振国慢慢也习惯了，春花确确实实是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，自从上次拿刀后，就是偶尔过下夫妻生活，她也不会拒绝了，表现得像一个妻子，只是，再也没有了激情，再往后，他也不需要了。

不过，他还算幸运，至少在寒冷的冬天，还有一个暖被窝的老婆！

最后

从老婆摊牌后，李振国的话越来越少了……

一年后，上大学的儿子，李光辉毕业了，他利用自家的三间平房开起了网店，摆摊的李振国直接把摊摆到了家里，再也不用出去风吹日晒了。

儿子毕业后，春花收敛了很多，慢慢和那个男的也没有来往了。

有次儿子问妈妈，你那么讨厌爸爸，为什么不和他离婚……

“是你爸爸救我才瘸的腿，没有爱，但这个情还是要记住的……”

实际上，爸爸妈妈身上的这些事，他早就知道的，只是他没有用语言来劝说或争吵，而是用实际行动在默默挽救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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